想学会写文

【曦瑶】半世茶


-大概是如果瑶瑶成功跑到了瀛洲的故事

-原创人物有,是神助攻,第一人称视角

-一点点苏涉单箭头

-是糖,一发完

-如果觉得OK就继续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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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这一生大约平淡无奇,然而在我十四岁那年遇到的人却过于惊艳。

父亲是商人,做些木材的生意,这一年,父亲说,阿司,你也到了该慢慢管账的年龄,这趟出海,同我一起吧。于是便打点了行装,共同渡海。

东瀛这里总是安静的,周围的人拘谨,与我曾经的日子截然不同,便整日独自在院里喝茶赏花,那茶好不好喝,大抵我是品不出来的,只是看着茶上水雾弥漫,有种说不出的安心。

我本想着混过这一趟便完了,回去后可以依旧做我那游手好闲的阔少爷。但父亲大约是看不惯我这做派,硬是给我找了一位先生,即使你学不懂做生意,跟着这位先生学学做人的样子也是好的,父亲恨铁不成钢地说道。

就这样,我见到了他。

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并不愉快。

我正在院子里逗弄偷跑进来的野猫,外套随意地披在身上,后面传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

“公子好雅性”

声音温和,不卑不亢的,其中自带了些安抚人的感觉,公子这称呼甚久没听人唤过,不必说是父亲请的那位先生了。

我转过身去,看见那人站在父亲身旁,白白净净的,一脸笑意,脸长得很讨巧,让人容易亲近,一双眸子黑白分明,在阳光下更显得气度非凡。我疑心,这人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个青年,有什么本事来教导我,加上多天不与外人交流,脱口而出道:

“先生这般年轻,是如何能教导我”

说完便不理睬他,继续逗弄我的猫去了。

倒是父亲有些尴尬,忙说:“孟先生见笑,小孩子不懂事莫往心里去,阿司,快来道歉。”

我不情不愿地道了歉,那位孟先生也不恼,依旧笑眯眯地说:“不打紧,我原来有个侄子,脾气比这不只大到哪里去了。”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些波澜,但这是我后来回忆时想起的,年少时我只是腹诽着: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干什么不好,非当个教书先生。

他看看我脚边的猫,在庭院里转了一圈,看见树下的茶杯,拿起来端详一番,问到:

“公子也喜欢品茶。”

“不敢,只是觉得好喝罢了,谈不出什么名堂来。”

“好,日后有机会,可要好好和公子探讨一番了。”

不过这么个年轻人,还和我谈什么茶啊,装老头子啊。








后来的日子,他每天就来教导我些生意上的事,也与我讲讲经史百家,开始我倒是敷衍了事,不过每次我刚开始心不在焉,他就会笑眯眯地说:“公子是乏了吗?今日就到这里了。”然后与我开始喝茶,也不多说话。第二天照旧来,给我带些小玩意小点心,和我谈条件如何能得到它们。

别的不说,这察言观色的能力是我这个毛头小子如何也比不上的。

孟先生喝茶的时候,先把杯盖往下压一压,然后眯眯眼,缓缓地抿一口。有这么个人在我面前,我也不好意思像原来那样子,只好学着他的样子。只是让我好奇的是,看得出他对茶很有感悟,每次说起什么茶配什么杯子,该是何时喝都头头是道,但每次他都只喝君山银叶,我好心让他品品别的茶,他都笑着拒绝了。

小孩子到底是沉不住气的,我还是率先开口了:

“先生的谈吐不凡,何故只钟情于此茶了”

他闻言缓缓放下茶,眼睛转转,仿佛一只眉眼精致的狐狸,“曾经有一个好友,我与他初次喝茶,喝的便是这个。”轻轻摸了摸茶杯,语气怀念地说“当时只有他一个人接下来让我喝的茶,本以为可以一辈子相交莫逆,只可惜,后来我却来了这里。”

他的语气和以往一样和煦,只是我总觉得他的话里还有很多东西,仿佛平静的湖面下掩藏了许多暗流。与朋友分别总是难过的,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,刚想道个歉,不小心戳到他的心事,就听他先开口了,音色与以往无异

“公子既然还有心想这些问题,那今日的课,继续吧。”

......

我刚才居然还在同情这个老狐狸,我真是被迷了眼。





从这个问题后,我们的关系开始缓和了,我开始和他说我小时候的事,说我小时候游手好闲,什么事都是大哥在帮父亲谋划,我只要这么清闲的过着,吃着家里的老本就好了,可惜大哥在一次出海后再也没回来。我不是不知道父亲对我的期望,只是对做生意实在是一窍不通,每次看到父亲的眼神我也很难受。

“我父亲倒是对我不失望,他是从来没在意过我罢了。”

有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又能说会道精明能干的儿子还不在意,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?虽然我嘴上不说,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相处,我心底对这个孟先生实在是很佩服。

通过后来的交谈,我知道他本名叫金光瑶,原本是仙家中的一个弟子,后来家门遭遇不测,他为避难来到瀛洲,亲人都不在了,只有一个人跟随着他。那人叫苏涉,年轻时受了他的提拔,便一直跟着他,我是很不喜欢苏涉的,每次他看见我和金先生喝茶那眼神就像要吃了我一样。

“原来修了仙术,怪不得...”

“怪不得看着这么年轻是不是?”心中的心事被人看破,我有些脸红,连忙喝了口茶,不料却被烫了舌头。

接下来一年我们的交谈也和谐,只是他看出我是真的志不在此,闲聊的时间也就越发的多了,他也开始唤我阿司。







一日我又心不在焉,看着院子里的花发呆。

“阿司啊,你这几日总是恍恍惚惚的,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。”

我的确心悦隔壁的小姐已久,但被人说这了心事,不由得有些羞赧地辩驳:

“先生博学我是知道的,莫非儿女之事也多有涉猎”

“年少时自然是心动过的,只不过非女子罢了。”

这一下勾起了我的兴趣,从小在海边长大,做生意的人各式各样,我倒不觉得男子间有什么不妥,反正两人只要相爱不就好了吗。通过这一年的接触,我发现,孟先生虽然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,但总有些淡淡的疏离,对谁好像都不曾动过真心,能让这样一个玲珑的人牵挂的又是什么人呢?既然是牵肠挂肚的人,为什么又独自东渡,不带上他呢?

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,金先生开口道:

“便是我上次同你说的那位故人。”

我与他相识时两人都在窘境,本以为再难相见,没想到上天眷顾,有幸结义。我助他重建了藏书阁,他也待我甚好,有约必赴。后来出了些事情,所有人都怀疑我,他依然护着我。

“那先生为何没有向他道明心意呢?”

“不行的,阿司。他是君子,不能因为我而蒙尘。”

“即是喜欢便要道明,说不定他也心悦于你。你这样反倒会错失良缘”

“阿司,你还小,有些事,你长大了才懂。”

这年呆下来,别的本事没有什么长进,看人脸色的本事倒是好了不少,连忙岔开话题,又问了问他口中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,知道了他叫蓝曦臣。






又这样相处了一年,期间我听他说了兰陵的牡丹,金星雪浪摇曳在阳光下,他与蓝曦臣在书房中作图,他觉得自己的二哥比这眼前的景更迷人;姑苏下了久违的大雪,蓝曦臣亲自带着裘在门外接他;二哥知道他喜欢吃甜的,每次去金鳞台特意带些点心;二哥的亲自教他清心音;二哥...

通过他无意间透露出的言语,我知道了些仙家的事,每次先生聊起这些事,表情都很温柔。但是那种如雾般的温柔,不能见阳光,好像一旦暴露就会消散。

我想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,那蓝曦臣想必也是喜欢先生的,即心意相通为何不说出来。等我回去了定要讲那蓝曦臣寻来,能促成一桩姻缘也是积德了。

年少不懂有些情总不能说出口,有些事总是天意弄人。

离别之日孟先生给了我他亲手提的扇子,笑容依旧“阿司还没娶到隔壁的小姐呢,可要经常来看看啊。”

“先生,下次我再过来,会带着你的心上人一同来。”

他闻言愣了愣,半响才扯开笑容,摸摸我的头说,“谢谢阿司了。”

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三十年。

家中出了些变故,我强撑着日渐衰微的家族,为了站稳脚跟,与另一个商家的女儿成了亲,年少的欢喜到底没有说出口,也恍恍惚惚懂了金先生当年有些苦涩的笑容。

我还是喜欢喝茶。

一日打点家中杂物,发现孟先生当时给我的扇子,心中不免有些惭愧,当年夸下海口,结果多年只是碌碌无为。见儿女都已有了自己的主意,我打点了行装,准备旅行当年的承诺。

顺着蓝曦臣的名字,很容易就能找到。只是我听到了与先生口中截然不同的故事。

“当时那泽芜君对敛芳尊是完全的信任,可那金光瑶居然利用这信任害死了聂明玦。后来又作出杀父杀妻杀子这事,眼看着事情要暴露了才灰溜溜的东渡瀛洲。可怜那泽芜君,好好地一个正人君子,竟是被人利用。”

“那金光瑶要是再回来,泽芜君第一个饶不了他吧。”

“可不,这么多年过去了,说不定金光瑶早死了。泽芜君闭关了几年,也娶亲了。到底是世家第一,什么事情都能看开。”

“哎,但到底当年的事还是留下了魔障,不然以泽芜君的修为,肯定百岁无忧,哪能前年就仙逝了。”

“他的孩子还小,幸亏含光君回来了,不然蓝家真是群龙无首。蓝家的小公子也真是奇怪,泽芜君生前明明最喜欢的是碧螺春,他却在父亲坟前贡了两盏君山银针。”

“仙门的事有什么逻辑,说不定是蓝夫人喜欢喝。”

我很难将故事里那个心狠手辣的敛芳尊与孟先生联系在一起,却又觉得这或许才是真的。蓝曦臣已经去世了,我与先生之前的约定自是无法完成,我便放下包袱游山玩水去了。





或许真是造化弄人,两年后我的一件大生意涉及到蓝家,不甚放心便亲自去了一趟。蓝家家主,也就是泽芜君的长子,盯着我的扇子看了很久,缓缓开口:

“先生可是与父亲相识”

“不曾”

“先生扇子上的字与父亲书房中的字迹很像”

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,说什么,敛芳尊爱慕你父亲已久,我夸下海口要带泽芜君去东瀛?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。蓝家家主却没在意我的尴尬,进屋拿了两件东西出来。

一封信和一卷带血的抹额。信封上写着,阿瑶亲启。

“父亲生前常对着这两者叹息。”

“父亲对母亲很好,但我看得出来,也仅仅是好而已。父亲心里另有一人。”

“我也曾怨恨过,恨父亲为何不能给母亲多一点真心。但当了家主才知父亲的无奈”他好像是觉得对我这么一个外人说这些有些突兀,解释道“若是先生能寻得他,便交与吧”

我张张嘴,终究无言。





隔年春天,借着一趟生意,我又去了东瀛。

依稀着年少的记忆,寻到孟先生家。苏涉好像认出了我,虽然不情不愿,依旧给我带路到院子里。孟先生坐在椅子上,眼眸微闭,当年口齿伶俐的精明被磨去了几分,两鬓也已斑白。好像是发觉有人来了,睁开了眼,缓缓辨认了一会儿:“阿司?”

“先生过目不忘安的本事不减当年”我掏出两件东西,本来准备告诉他蓝曦臣的死讯,但看看偌大的庭院和他一人的身影,便改了主意,递给他“泽芜君身体不适无法乘船,托我带给你这些,他说他很想你。”

孟先生接过去,手指在信封上描摹一下,没有打开。让苏涉搬了另一张椅子,让我坐下。

我看看桌上的两个茶杯,一杯是满的,还缭绕着雾气,另一杯已经喝了一些。纵然过了三十年,君山银针的气味,依旧没有改变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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